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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修《正宁县志》商榷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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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乾隆年修《正宁县志》商榷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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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修《正宁县志》商榷一则

作者:张俊儒

来源:《丝路视野》2017年第01期

【摘要】乾隆年间,山东人折遇兰任正宁县令时,其主持修纂的县志,文辞优美记载详实,为后代研究当地人文风物提供了很大便捷,但白璧微瑕,在一些细节处理上仍有纰漏处,尤其是有关地理沿革的记述,影响了今天对此地的体认,甚或对地方文化流播乃至经济布局,都有一定得影响。故而考诸史册,以正本清源。 【关键词】正宁;泥阳;阳周;北地郡;上郡

方志之学,由来已久。若礼乐昌盛之邦虽称弹丸,亦有其书,录于典册者,曰县志、州志、府志,或明修或清修或今人所篡,往往各具其用,以补史之所缺,明乡梓掌故,即只是雅言,亦可沁人心脾唇齿留香。笔者长于陇右,然此省立府甚晚,《甘肃通志》载:

本朝康熙二年始以陕西右布政司分驻龚昌……后又改为甘肃布政司,增置甘凉诸郡……于是甘肃遂别为一省,雍正七年,各直省奉。……以甘肃与陕西昔合今分,宜创立新稿,而旧文缺略案牍无存,其卫所新改之州县,向无志乘,尤难稽考……甘肃疆域最广,东接关中西控边徼,自古以来,分和迁徙因革损益,名随代易制与地殊,爰考建置知所自始,历稽沿革知所由更。

是则其地“分和迁徙因革损益,名随代易制与地殊”,且“向无志乘”,又有“旧文缺略案牍无存”之虞,如此流离以致人心不属,自然难有教化成规,乡民浑噩忽然百年,代代相替,情形不堪如斯,却仍有先贤著述不辍,专以申明大义承继前人,泽被桑梓为务,其心拳拳,虽千载之下,日月可昭!然各方因缘蹉跎,能形于史籍者寡,散佚不存者多,是故清人所修志仅存其大略,对后来之研究,已是不测之功勋。然白璧微瑕,就以《正宁县志》为例,笔者所见为乾隆二十八年刻本,乃时任县令折遇兰所编,成书十有八卷,与古来志乘相类,以天文、地理、建制、祠祀等为标目,文笔殊胜,记述详洽,可称典奥。折遇兰行迹史籍记载无多,只约略知道其为山西人,工书画,诗拟建安,曾辗转甘陜多县为令,有政声,为纪晓岚激赏,目为门下,后早逝,有诗文集传世。据折遇兰在序中言,其便纂县志,在欲“后之君子征文考献或可为尺波片石之一助”,且“比旧志则大备”,则修志初有所本亦有所增,遍历全书,除却时务之记录,如衙役数目俸禄几何之类是,掌故传说当乃旧志一贯所传,而能与史书相表里之资料,盖出于纪事本末之查究,仍来源于史籍,但旧人检索资料有不便处,或史书所志不一,或考据学日新不已,正应前文白璧之言,以今人眼光来看,则舛误生矣。其中建制部分的纰漏,对后来的影响颇大,不可不察。

关于正宁县的地理沿革,县志中载为:“禹贡雍州之地。周为北豳地公刘属邑。秦属北地郡。汉上郡阳周县。晋陷于戎。东魏置泥阳惠涉二护军属赵兴郡。西魏置显州后周废之。隋开皇中改罗川县属北地郡……”,此段记载粗看似无不妥,但若详加考察,便知其中不但有错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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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甚至由此产生了一个较大的误解。秦以前由于文献不足,难以断定是非,然就存世资料来看,属雍州和豳地当无疑义,不但《尚书》及《诗经》中有相关记载,今人的考证也早成定论,这部分不必再耗费笔墨。

秦代开始,志载其属北地郡,属地固然正确,然以何种建制属北地郡却未明言。查《中国历史地图集·秦汉》知时有县治曰泥阳,且早先的典籍中有蛛丝马迹亦可作判断,《汉书·地理志补注》泥阳条云:“《史记·郦商传》‘破章邯别将周驵于泥阳’,应劭曰在泥水之阳,《史记正义》泥阳故城在宁州罗川县北三十一里”破章邯事在秦末,则其时已有泥阳之称呼,而正义之言更确定其为今日正宁及宁县部分地区,府衙所在当在今日正宁三河城与宁县米桥镇之间,因向北三十里,只有此片地区有较为完整之平原,其它或为深沟或为梁峁,不宜人居。之所以明确此地归属,在与汉代及以后对比。汉代志载属“上郡阳周县”,有两个问题,一则为何至汉代突然由北地郡归属上郡了?其二,为何泥阳县之名不再行,而改为阳周县?试分别予以澄清。

古来上郡之地归属雍州,《尚书·禹贡》:“雍州之地……厥田为上”,战国时魏国置郡,后为秦国所占,秦汉间因其地可以北拒匈奴,曾屯兵驻守,《史记·始皇本纪》载:“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所谓胡者,秦人以为乃北方之胡人也,故令扶苏蒙恬发兵三十万,其时驻兵地即为上郡(此事后文另有交代)。从《汉书·地理志》来看,汉代时上郡辖二十三县,其言为:“上郡:户十万八千六百八十三,口六十万六千六百五十八,县二十三:……阳周,桥山在南,有黄帝冢,莽曰:上陵畴”。此段文字对上郡交待甚是详尽,亦提及其中之阳周县,并附“桥山在南,有黄帝冢”之语,《史记·五帝本纪》有“黄帝崩,葬桥山”,今日正宁一带亦有黄帝陵墓位于当地的传言,子午岭向南延伸的一个小山包,被称为桥山,其地村民传为守墓者后代,且出正宁向西南去,有一古来关隘,曰调令关,传为当年蒙恬受旨地,而扶苏诏死之地为冯柳乡之龙头村,等等之类均合乎史册所传,看来阳周在此地似确凿无疑!但仍有几事不通,古来考据皆以为上郡在今日陕北榆林一带,比如肤施县为今日延安主城区,雕阴为甘泉县,与甘肃境内之正宁实在风马牛难以相及,上郡二十三县除此阳周之外,其余皆相去千里,何以县志言阳周乃汉时旧称呢?黄帝冢人皆知其在黄陵县,又为何此地会有异说呢?此事后文再谈,从县志来看,其归属上郡阳周之说,乃汉代突出,秦时为北地郡之泥阳县,不妨再看此时北地郡之记载。《汉书·地理志》关于北地郡之记载如下:“北地郡,秦置,户六万四千四百六十一,口二十一万六百八十八。县十九:……泥阳,莽曰泥阴;郁郅,泥水出北蛮夷中。有牧师菀官,莽曰功着”。此段记载来看,北地郡及泥阳县建制并未废,且就附近几个县位置而言,也更合乎今日正宁之区位,比如马岭方渠为今天环县一带,富平虽归属陕西,但依靠庆阳市,灵武、灵州属宁夏,亦毗邻环县,总之,北地郡辖下地域以今日庆阳、吴中、咸阳,三地的部分区域为主,是则泥阳为今日正宁之可能性要远大于阳周,即使秦汉因革,亦是县治变迁或区划增减而已,不可能上郡之阳周,飞来取代北地之泥阳,则县志所在汉代属阳周条有误,至此则回答了早先两问,但疑情并未彻底解决。

这样的错误是如何产生的,即何以后人会以上郡之阳周,为北地之泥阳?应劭注《汉书·武帝纪》祠黄帝于桥山条相符,“灵帝末,羌胡大扰,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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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并流徙分散,建安十八年,省入冀州,二十年,始集塞下荒地立新兴郡,后又分上党立乐平郡,魏黄初元年,复置并州,自陉岭以北并弃,至晋因而不改”,到后汉时上郡及阳周县均被撤并,至晋代犹如是,这亦与县志所载“晋陷于戎”契合,故《后汉书·郡国志》《晋书·地理志》皆不复收录阳周条,此段时间之史籍并无错讹之可能。

逮至北魏统一北中国后,产生了有较大影响的两本地理著作,一是郦道元的《水经注》,一是魏收的《魏书·地形志》,分别来看这两本书的记载,《水经注》卷三河水篇,走马水条下记为:“奢延水又东,走马水注之,水出西南长城北,阳周县故城南桥山,昔二世赐蒙恬死于此,王莽更名为上陵畴,山上有黄帝冢故也,帝崩,惟弓剑存焉,故世称黄帝仙矣,其水东流,昔段颎追羌出桥门,至走马水,闻羌在奢延泽,即此处也,门即桥山之长城门也,始皇令太子扶苏与蒙恬筑长城,起自临洮终于碣石,即是城也。”而《魏书·地形志》所载又有不同,豳州赵兴郡阳周县条下记“阳周,前汉属上郡,后汉、晋罢,后复属,有桥山、黄帝冢、泥阳城、高平城、秋水。”这两段文字粗看无误,但仔细分析,就能发现其抵牾处了。

《水经注》记阳周县围水文地理情形,走马水注城,靠桥山,有黄帝冢……这些记载和《汉书》中对上郡阳周的说法是相合的,是以《水经注》所载走马水畔之阳周乃上郡之地,但此条下扶苏蒙恬之事,行于今日之正宁县,是又添一疑问,此事暂且不谈,先看另一书之记载,《魏书》所载阳周县下有泥阳城、高平城和秋水,这几处所在不当属于上郡之阳周,而是北地郡之泥阳县所有,且今日正宁县泥阳城旧址在罗川镇,而秋水代有封诰,虽不复旧观,但遗迹所在为湫头镇,当地人每年仍办庙会祇雨于斯,故此书所言赵兴郡之阳周县,为今日之正宁,而非汉代旧地,这是整件事情之关键,后汉晋所废之阳周,为北魏重建,但迁延至泥阳城一带,非复上郡,而归属于汉代称北地郡之所,不过北地郡亦不存,为赵兴郡所替,而此时之泥阳县南移至今日陕西境内,正好给阳周重建提供了便利,县志载汉代属阳周县条,是错把北魏之阳周当汉之泥阳,犯了张冠李戴的忌讳,北魏所做的变更,让后人混淆了泥阳与阳周的掌故,是以有扶苏蒙恬及黄帝冢之事,即此地人皆以为其为古阳周,攀相附会以为有黄帝陵墓,故名一土丘为桥山,附一地名作扶苏蒙恬受难之地,代代相传,遂以为真,刻舟求剑矣。 上郡阳周县所在,亦牵涉一个较大问题,即黄帝冢的位置,汉代以前的典籍中多处载其在桥山,而桥山属阳周,又回到汉阳周的位置问题,其实古人今人多有考证,说法也莫衷一是,不过从记载之河流和地形来说,是今日黄陵县之可能微乎甚微,黄陵县祭祀自唐代始,其时此县叫中部县,从地缘地貌水文来看,都不符合阳周之记载,尤其与《水经注》中的关键信息关系不大,王北辰先生考订陽周为今日陕北之子长县,这是后话,与本文关系不大。要交代的是,即使其不在黃陵縣,也绝不会在正宁县,即北魏矫置之阳周县境内,陽周今日之稱,完全來自一個誤會,故此县所传桥山云云,亦當是後人附會及捕风捉影,向壁虛造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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