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卡夫卡的人生观及其在创作中的体现

2008年8月Aug.2008JOURNALOFJIXIUNIVERSITY文章编号:1672-6758(2008)04-0132-2

试论卡夫卡的人生观及其在创作中的体现

徐圣稚

摘　要:卡夫卡的小说揭示了一种荒诞的充满非理性色彩的景象以及个人式的、忧郁的、孤独的情绪,充分体现了其“生本不乐”的人生观。论述了卡夫卡“生本不乐”的人生观在其作品中的体现及其形成原因。

关键词:生本不乐;非理性;悲观;哲学基础中图分类号:I521.0　　　　　　文献标识码:A　　　　　　　　　　一　卡夫卡“生本不乐”人生观形成原因1.时代背景。

1883年7月3日,卡夫卡出生在奥匈帝国统治下的捷克首府布拉格。在那个时代,奥匈帝国这个包括奥地利、匈牙利、捷克、南斯拉夫等在内的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奇怪的混合物,已经摇摇欲坠。正如恩格斯所说:“在历史的冲击下,由继承和窃得的小块土地拼成的七零八落的奥地利君主国,这个由十种语言和民族构成的混乱局面,这堆由绝对矛盾的习惯和法律乱七八糟拼成的

()卡东西,终于开始土崩瓦解了。”《奥地利末日的开端》

夫卡的一生虽然很短促,但是他却经历了一个极其沉闷黑暗的时代,又亲眼目睹了世界历史上空前的浩劫———第一次世界大战。资本主义现实社会的重重黑暗使他陷入一种可怕的精神危机之中。

西方社会从19世纪80年始,特别是进入20世纪以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资本主义的发展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但却引发了严重深刻的精神危机。这种精神危机首先是西方人对自己社会传统认识、传统价值标准的崩溃所致。对金钱的崇拜、利己主义的泛滥、道德的沉沦、被物质利益扭曲了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等充分暴露了“理性”王国在道德领域的普遍。在19世纪40年代末,乔治・桑《小法岱特》中的一个人物说:“上帝是永恒的主宰,可是今天他却不管事了。”到了80年代,尼采却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宣布“上帝死了”,要重新估价一切价值。第一次世界大战劫后余生的人不仅面对巨大的物质损失,也不得不对传统理性、价值标准作更深沉的思考。信仰被剥夺了,精神支柱崩塌了,成了“没有奋斗目标和土地失去联系”的“者”,十足的“迷惘的一代”。

人的境况、人的异化、人与人的疏远和敌对使西方知识分子感到焦虑和痛苦。现代派作家认为人应该是绝对自由的,但他们又处处感到现实偏偏不让他们获得这种自由。他们被夹在这种自由观和无情的现实之间。诺曼・梅勒在《白色黑人》中认为:“要把我们归还给我们自己,唯一的生路就只能接受死亡的条件,把死亡看作随时能发生的危险,而与之共存,使自己脱离社会,无处扎根生活,开始那方向不明的旅程,到自我叛逆的规律中去。”这种情况,加上他们看到传统的关于社会的信念的崩溃,现代派作家更处于一种难以摆脱的精神危机中,西方现代派文学就是资本主义精神危机结出的酸果,而卡夫卡的作品,则是这棵酸果树上的一颗硕果。

2.哲学基础。

19世纪中期以前,在西方哲学中占优势的是理性主义。理性主义认为:“人们能够把握派生出全部事实的原因或根据,即真理。”随着西方社会的发展,资本主义矛盾的深化,西方哲学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从19世纪中期后开始,非理性思潮抬头了。它从各个角度批判了世界的理性结构意义和目的并不存在,且认为人的理性是有很多缺陷的。非理性主义发展到20世纪,形成了西方形形色色现代西方哲学流派。而这些形式各异的哲学流派

都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卡夫卡。其中如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克尔凯郭尔等人都对他产生了较深的影响。

叔本华系统地建立了非理性主义哲学。他的《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是其著名的哲学著作。他认为:“外部世界是自我的产物,只与自我有关的表象。而一切表象仅是现象,在它们后面还有作为‘自在之物’的意志,但意志是一种盲目的不可遏止的冲动,既非原因,也无目的,因而是一种不可认识的非理性的力量,因而世界、生命等也就是非理性的。”他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和危机。但叔本华既不能作出正确的解释,更看不到出路,而是否定了理性和理性主义,一切答案都消失在非理性之中,并且由此最后走向了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他认为在意志这个盲目的、非理性的力量的支配下,人生是一场永无尽头、永远无法满足的追求,因而人生就是痛苦。所以叔本华的哲学被称为“悲观哲学”,而“生本不乐”则是其中的核心。卡夫卡恰恰深得叔本华哲学的精髓。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对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弗氏认为,精神过程本身都是无意识的,而那些有意识的精神过程只不过是一些孤立的动作和整个精神生活的局部。无意识就是潜意识,他强调潜意识,认为这是精神活动的主要方面。卡夫卡的作品如《城堡》、《审判》、《变形记》等交织着潜意识梦幻和情欲,表现他是按照弗氏理论探讨社会问题。在描写人的难以名状的受压抑的苦闷的精神状态和不可思议的怪诞行为时,用精神分析的方法刻画复杂的心理和行为,描写潜意识对人的支配,渲染人的动物性本能。显示出人性中悲观面的无限夸大,最终势必导致怀疑人的任何行为价值,从而否定人本身。

存在主义哲学先驱克尔凯郭尔认为,世界是一种异己的力量,人的处境是荒诞的,人总是处于悲观烦恼、恐惧、焦虑之中,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而且人的努力都不能摆脱这种状况,唯一的出路就是死亡。世界是荒诞的,人的处境是不可把握的。人们根本不能了解世界,什么都不能确定,人们每前进一步都会碰到不得其解的问题,每个人始终是在困境和危险中。这一点在卡夫卡小说《地洞》中体现得再明显不过了。

正因为以上这些哲学思想都程度不等地带有悲观色彩,在这样的哲学熏陶下的人,他的人生观焉能不悲观?

3.种族、家庭及其性格原因。

卡夫卡是一个犹太人,学的又是德语,使他在周围的德国人中感到孤独。他的家庭虽然属于中产阶级,但是由于是犹太人,因而一直受到西欧排犹种族主义的歧视与,并且和奥匈帝国的统治者也很疏远。Kavka(卡夫卡)是捷克音,寒鸦之意。选择“卡夫卡”的姓只是朝着拿来骂人的动物———弗朗茨・卡夫卡在自己的作品里指昆虫、猴子、狗或者啮齿目动物———迈出的第一步。

不仅如此,他的父亲赫尔曼・卡夫卡对他产生悲观主义人生观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一个白手起家,在商业上取得较大成就的老卡夫卡,在这个家庭中就像一个发号施令的皇帝。卡夫卡说过父亲从前没有先

作者简介:徐圣稚,硕士,讲师,江西省宜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西・宜春。研究方向:比较文学。邮政编码:333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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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期　　　　　　　　　　　　试论卡夫卡的人生观及其在创作中的体现　　　　　　　　　　　　2008年谈过的话题,就不能主动跟他心平气和地谈,在他父亲那“可怕的嘶哑与深沉的怒不可遏和鄙夷不屑的语调”()面前,孩子们瑟瑟发抖。他威胁说,“《致父亲的信》不许回嘴”!同时高高地举起手来,简直不让人说话。这导致了卡夫卡畏惧父亲,内心孤僻、满怀忧郁、优柔寡断,产生了一种自卑心理。而这种内向忧郁的性格又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自从1905年以后,他常在疗养院治疗。他患有多种疾病,如肺结核、胃病等,以致在1917年8月第一次大咯血,以后又多次吐血,健康状况日益不行,接着又染上了流感。1920年9月,卡夫卡病情日益严重,终于在1924年4月被确诊为患喉头结核,遂于6月3日逝世,走完了孤独凄凉的一生。

由于这些原因,卡夫卡三次订婚,三次解除婚约。这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英国学者罗纳德・海曼在他的《卡夫卡传》中认为有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卡夫卡主观方面的原因,卡夫卡一直处于内心矛盾之中,他错误地将写作和家庭生活对立起来,好象在写作与结婚之间必须作出抉择,二者必居其一。他过多考虑到自己的写作、身体状况和婚后家庭的拖累,加上彼此性格不合,这就是导致他和费丽丝的婚约反反复复的重要原因。其二是家庭和社会原因。尤丽叶出身低微,卡夫卡父亲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还对他加以冷嘲热讽。其三是物质方面的原因。卡夫卡不过是一个小公务员,不可能满足未婚妻的物质生活方面的欲望,不仅买不起住房,就连租赁象样的结婚新房都为力,还谈得上什么结婚呢,以致最后一个女友多拉与他同居,那也只好过着清贫的生活了。仅仅半年的恩爱生活后,卡夫卡就在贫病交加中与世长辞了。

正是因为卡夫卡对世界的绝望,他找不到出路,所以在死之前还要求将他的手稿全部烧毁。正如徐匡复先生所说:“这表明了他对改造世界的绝望,既然世界无法改变,他的小说也无法改变现状,那么他的小说又有什么发表的价值呢?卡夫卡作品中的主人公的悲观厌世、逆来顺受、无可奈何、束手就擒的被动生存实质上已完全否定了人的存在的价值,否定了生命的意义。我们只能从卡夫卡对人生价值,生命意义的极度虚无主义的否定中才能找到他对自己作品要彻底加以否定的思想根源。”这一段精辟的论述,正深刻地揭示了卡夫卡的“生本不乐”的悲观主义人生观。

二　卡夫卡“生本不乐”人生观在其作品中的体现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是最重要,影响最大的西方现代派作家之一,他被许多人看成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鼻祖。成就虽然巨大,但卡夫卡一生始终处于一种痛苦的心境当中。他性格忧郁寡欢,“生本不乐”的厌世人生观像一块顽石一样,牢牢地居于他的头脑之中,以至于他临死前立下遗嘱,要求好友布洛德在他死后将他的手稿全部焚毁。这充分表明了他悲观绝望的心境。这种“生本不乐”的人生观不仅体现在他日常的生活之中,而且对其创作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且在其创作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首先,卡夫卡的作品描写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关系,如《变形记》描写了小公务员格里高尔是如何由人变虫后一步一步走向毁灭。格里高尔先前是家庭的经济支柱,他变成虫使一家失去了经济来源,家中的母亲和妹妹对他的可怜遭遇先是充满同情和关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对他由怜悯而变成讨厌,最后憎恨他,认为他

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把他当成物质和精神上的大包袱,用鄙夷的目光对待他,希望他早点死去。特别是他的父亲,竟然拿苹果轰击他,使他深受重伤,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当他妹妹也讨厌他,希望他立即死去时,他说:“消灭自己的决心比妹妹还要强烈。”格里高尔终于在孤独寂寞中悄然离世。可是全家却为此庆幸。他父亲说“让我们感谢上帝吧。”为了庆祝格里高尔的死去,一家人决定乘车去城外郊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一种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毫无亲情可言,活在这样的世间岂不可悲!

其次,卡夫卡还刻画了普通人与权利持有者之间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主人公一方面要受到权利持有者的压力;另一方面,他还要受到环境对他的压力。环境对他所遭受的不幸和痛苦毫不关心和同情。有的甚至还对他踏上一只脚,让他雪上加霜。最后,这位主人公只能让人宰割、毁灭。因而,卡夫卡的许多作品几乎都是一份份弱者无辜受害,束手就缚的受难记录。《审判》中的主人公约瑟夫・K就是无罪却又无处伸冤,最后在一个黑暗的晚上被两个神秘的人杀死,像一条狗一样被处死在一个荒凉的采石场上。小说表现出一种极度悲观的心理,人的软弱无力,生存的苦难和生命的毫无价值。

第三,卡夫卡作品的主人公几乎都是在环境压力下挣扎的可怜虫。他们常常提心吊胆,处处担惊受怕。为了自身的生存,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不得不修筑“工事”,挖掘“地洞”。卡夫卡晚年的力作《地洞》写的就是一个可怜虫可怜的生活。小说叙述这条虫如何挖掘一个深而广的地洞来掩护和隐蔽自己。它在地洞里不仅处处要提防别的动物的进攻,还要提防人类。既有洞外的敌人,又有洞内的敌人(如洞内的小虫,小动物),还得提防是否有别的动物在建筑地洞时侵犯到它的地洞的洞壁。总之,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和生存竞争中,它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被人毁灭,它永远处在守势,永远处在防御地位———小人物唯一可能有的“地位”。它的一切活动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可怜的生存。

卡夫卡所描绘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令人窒息。这样的生存不是幸福,而是一场灾难。这一切,正是卡夫卡倍受压抑、孤苦无告的精神痛苦的写照。

1.全集第

2.3.2007年

4.叔本华:意志与表象的世界[M].台北:志文出版社,1998年

5.卡夫卡:卡夫卡作品精粹[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

6.卡夫卡:致父亲的信[A].卡夫卡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

7.罗纳德・海曼:卡夫卡传[M].作家出版社,1988年

8.徐曙玉: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文学[M].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2)

参考文献

恩格斯:奥地利末日的开端[M].马克思恩格斯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乔治・桑:小法岱特[M].译林出版社,2002年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M].北京出版社,

OnKavka’sPhilosophyIncarnatedinHisArtisticCreation

XuShengzhi

Abstract:Kavka’sworkshavedisclosedanirrationalworldfullofabsurditiesandtheindividual,gloomyandlonelyemo2

tion.Hislifephilosophycanbedescribedasthelifeitselfisunhappy.Inthispaper,Kavka’slifephilosophyembodiedinhisworksandtheoriginofithavebeenfullydiscussedrespectively.

Keywords:lifeitselfisunhappy;irrationality;pessimism;philosophicalbasisClassNo.:I521.0　　　　　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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